一整个上午,白府上下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下人们来来往往经过前厅时都刻意放轻了脚步,但私底下交汇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些许疑惑和兴奋。
自沈溪说出和白锦舟有婚约之事,老爷就赶紧呵退了一干人等,差人去请了夫人。
三个人关起门一谈就是一上午。
孙妈妈和成颂守在门口,皆是一脸肃穆。她扫了一眼门口打扫的几个碎嘴丫头,眼珠子乱转,真当她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呢!
到底是新来的,缺乏管教,但此时还正是需要她们将听来的学说出去。等二小姐此事翻过篇去,再好好收拾这些不安分的!
孙妈妈冷着脸,正准备上去斥责几句,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她和成颂,忙躬身为主子让开路来。
就见先出来的是满面笑意的沈公子,他朝屋里拱手行礼谢道,“多谢伯父伯母体谅,想必伯父饱读诗书,那小侄就等着伯父的好消息了”。
他保持行礼的姿势等了一会,才听到屋里传来白老爷僵硬的声音,“贤侄…客气”。
“那小侄便告退了”,说完便带着随从走了。
有个胆大的丫头往屋里扫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似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缩起了脖子。
亲娘啊,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老爷的脸色也忒吓人了!夫人也是一脸惨白瘫坐在椅子上,看来二小姐这门亲事是逃不掉喽!
真是可惜了,未入府之前便听说这白家二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那画的扇面在京城的珍宝阁都是有人争着抢着买的!可惜…可惜喽……
小丫鬟摇摇头,接着扫她的地去了。
白老爷来回踱步了几趟,焦躁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白夫人却是先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自己打自己,“都怪我,都怪我啊!”
“好了!现下哭有什么用!”白老爷发火喝道,“孙妈妈,你去请二小姐过来!”
孙妈妈还来不及应声,就见老爷大踏步走出来,怒气冲冲地一挥袖,“算了,我亲自去找幺娘!”
白老爷走过,下人们都静如鹌鹑,这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对着夫人发火呢……
没过一会,柳氏也在孙妈妈的搀扶下,满脸泪痕地往后院去了。
“你们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三个正在擦栏杆的小丫头,擦着擦着就挤到一块去了。
“还能怎么回事啊,你没听见刚才夫人说什么都是她的错吗?再看那沈少爷拿的玉佩,那可是夫人的陪嫁啊!那指不定是夫人什么时候给二小姐许了婚,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
“可那位沈公子是做生意的啊,商户诶,二小姐能答应吗?”
“商户怎么了,夫人家可不就是商户吗?再说了,老爷向来重诺,这次怕是……”,尖脸丫鬟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脸上满是可惜的神色,弄得其余两个丫头也是连连叹气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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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照花院这边,白老爷和夫人刚进去没多久,外边人就听见屋里传出来二小姐的哭闹声和不断摔碎东西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老爷的呵斥,和夫人的哭声,真是好一阵鸡飞狗跳啊。
“这事没得商量!我白重山这辈子就没干过言而无信的事!你要是不愿意,你……你就剃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
就听屋里传出来老爷的大声呵责,紧跟着白老爷一脸怒容地走出来。看着院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丫鬟们,心烦得要命,撒气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一走,小院里就变得静悄悄的,白老爷这才泄下一口气来。
他转身吩咐雪芽、月芽守好门口,刚准备打帘进屋,又指着月芽说,“去备一壶茶水来,屋里那个让你家小姐砸坏了”。
月芽憋着笑意,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屋里,白锦舟坐在榻上安慰她娘,“好了娘,别哭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