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老夫妻垂手立在门口,脚尖轻触地面,漆黑的衣摆随着狂风翻飞。
他们的脸白得泛青,只余一点眼黑的瞳仁好似龟裂,还不断地往下淌着血泪。
苏甜想抬手捂住眼睛,可手却像是被胶水黏在身体两侧,一点也动弹不得。
她尝试着闭眼,刚一使力睫毛根部就是一阵剧痛,好像有细密的看不见的尖针撑着眼眶,强迫她欣赏他们的卖力演出。
“呃……啊……”老头突然发出极缓慢的呻吟,脑袋猛地九十度往右边一折,听见“嗝嗝”两声,就软软地搭在肩上,皮肉也随之撕裂了大半,汩汩往外冒黑血。
紧接着双臂和大腿也开始呈现出诡异的弯曲度,缓缓绷到人体可达到的极限,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四肢再也无法支撑,一瞬间全部被折断并以诡异的角度垂在身旁。
老头九十度扭曲的脸上开始露出诡异的笑容,直直望向苏甜。
苏甜实在无法反抗,反而松弛下来,不就是现场直播吗?她可以。
老头收了笑意,脸色变得难看,显然他对自己的演出效果还不是很满意。
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老头像是在被什么挤压,整个身躯肉眼可见地塌陷,扁平,先是头颅,接着是肩膀、胸肋、腰腹……
像是被擀面杖挤压的面团似的,快速被撑开到极限,整个人像个肉饼一般悬浮在空气中,偏偏眼睛还在,一瞬不瞬地与苏甜对视着。
老太太仿佛被这段精彩的变身表演感染,脑袋一偏,也要开始个人秀。
“不,我不要再看了!”尽管拼命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苏甜还是忍不下去了,拼命挤着嗓子,只发出一丝类似于虫鸣的嚎叫。
“姑娘,我们好惨……好惨……”老太太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苏甜头发立刻就全部立了起来。
“你们别找我,别再找我了,我害怕!”嗓子发不出声音了,苏甜在心底狂喊。
老太太似乎听见,面上凶光一现,五官就瞬间完成了从完好到腐烂的全过程,一坨坨地的腐肉伴着脓血往下掉着,或许是觉得表演不尽兴,她伸出长长的舌头卷起左边眼珠就嚼了起来,“啵”地一声,黑色汁液从她唇角溢出,她疯狂地笑着,长舌缓慢地朝苏甜伸过来。
在贴上她左边脸颊时,只听“嗞”地一声,长舌像被烫着似的冒着烟就缩了回去。
冰凉湿滑的触感让苏甜脑中的弦嘣地一声就断了,黑暗将她拯救出了这个恐怖片现场。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大亮,烈烈阳光透过窗笼罩在苏甜身上,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倒是可以活动自如了,疼痛感仿佛也不再存在。
她赶忙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地洗了几把脸。
不对!
她猛地抬头看向镜子,短发,小眼,厚嘴唇子,拉碴的胡子和粗大的喉结。
你是谁?
她猛地往后一退,这才发现这卫生间根本不是自己和倪风雅在淮上合租的旧洋房里的卫生间。
这卫生间逼仄潮湿,墙上是大片的灰青色霉斑,墙皮斑驳,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渣来,马桶座盖也是破的,马桶边黄黄的是陈年尿渍,她心里一阵恶心,赶忙走了出来。
卫生间外就是卧室,看样子是和别人合租的,内裤袜子扔的到处都是,床头柜上摆着五六个没丢的方便面盒,旁边整齐列着三瓶黄色不明液体。
枕头和床单黄得发黑,隐隐还有些发亮,整个室内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混合臭味,熏得苏甜快要憋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