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天前,顾蓑刚回国。
盏梁市的初秋气候适宜,但下午一两点的阳光有些刺眼。
顾蓑想她可能是晕机了,飞机降落时不断的失重感让她有种要呕吐的感觉,头也是又晕又疼的,这种不舒服一直持续到她走出机场。
烦躁,想吹风。
在出口外的道路边上停下,顾蓑将杏色风衣的袖口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
她红唇微抿,将一只手揣在兜里,戴着手表的另一只手则随意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顾蓑顺势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按下接听。
“蓑蓑,你差不多到了吧,现在在哪里呢?”
“嗯,我到了,就在……”
顾蓑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显眼的路标,最后仰头看到了那个救命的数字:“就在二号出口这里。”
“行行,你等一会,阿姨马上就到。”
挂断了电话,顾蓑顺手翻翻手机,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她选择性回复了几个比较重要的信息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这电子屏幕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机场出口处有不少等着接客的出租车,在这里打车其实挺方便的,可是陶阿姨坚持要亲自来接她,顾蓑也不好拒绝。
小事而已,她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但是她现在有点后悔了,恨不得可以马上坐车到家补个觉。
十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与此同时,顾蓑看到不远处一辆车,车牌号就是陶莹之前和她说的那个。
顾蓑边往那边走,边接起电话:“……嗯嗯,我看到了”
“哎,这呢,我也看到你了……”
手机里的声音逐渐被现实中的取代,顾蓑听到陶莹热情又兴奋的声音,被下车的陶莹紧紧抱住,一下子勒的她差点没上来气。
陶莹抱完她好像不过瘾似的,松开后又掐掐她的腰,捏捏她的脸,最后握住她的手。
“怎么瘦了,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不好好吃饭?”
顾蓑不太适应,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移,问过好之后她回答道:“没有不好好吃饭。”
相比陶莹的热情,顾蓑的反应未免过于冷淡,她本身就不是个热情的人,更何况对象是陶莹。
不过陶莹似乎不是很在意,也或许是在意料之中。
吩咐司机将行李放在后备箱,陶莹拉着顾蓑的手不放,上车后询问她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顾蓑状态不佳,感觉从耳朵到脑仁都被吵得嗡嗡的,密闭的空间和行车过程中的走走停停让她不适的感觉愈发强烈,但还是耐下性子一一回答继母的问题。
在到顾家别墅的那一刻,顾蓑竟有种解脱的感觉,比她做实验成功后还要轻松。
拒绝了司机的帮助,顾蓑自己将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
回到家后陶莹依然跟她说个不停不过好在大多数时候也不需要顾蓑太多回应,她只需要偶尔点头附和一句就好。
“蓑蓑,今天晚上我让柳妈给你炖了糖醋排骨,红烧肉,酸菜鱼……”
陶莹扳着手指头数着:“对了,还得加几道素菜,就炒个油麦菜吧,你弟弟可喜欢吃了,你肯定也会喜欢的,还有……让我想想……”
无欲听她说这些,顾蓑趁着她说话的空隙插了进去:“陶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想了想,她还是补充道:“都可以的,我不挑食。”
“好好,阿姨知道了,”陶莹应着:“也是,都好几年没回来了,肯定想你的房间了吧?你以前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你那屋子里。放心,你的东西我们谁也没动。”
道过谢后,顾蓑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房间。
果然如同陶莹所说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看得出新打扫过,但是顾蓑现在头很痛,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场。
她也是这么做的。
外套都懒得挂,直接扔到床尾,再蹬掉拖鞋,顾蓑扑到床上,连姿势都不换一个,就这么趴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但是睡得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
她站在路边上等红绿灯,应该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周围的人比她高出不少,黑压压地沉闷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慌,仿佛是要印证她的忐忑一般,马路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还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尖叫。
“不要!”她也叫出声。
她看到马路中央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明明是很远的距离,但顾蓑看得特别清楚。
女人的身体被撞出一个骇人的模样,下肢似乎被碾得血肉模糊,手臂被折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她的脸上都是血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微弱地一开一合。
“蓑……蓑……你……不听……话……啊。”
顾蓑听到了!她竟然听到了!
她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周围的人群开始涌动,传来混杂尖利的喊叫声,还有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他们朝着与顾蓑还有女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不要!不要!不要!
顾蓑想要朝女人奔去,但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挪动半步,她急得满头是汗,又想拦住与她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可是也都以失败告终。
“求求你,求求你……救她……救她。”
但是无人理她。
她逐渐变得癫狂又绝望。
……
“不要!”顾蓑猛地从梦中惊醒。
胸口压着让她有点呼吸困难,她翻了个身,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感受剧烈的心跳声,大口大口地喘气。
是个噩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