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死了,我爸在她的葬礼上哭得老泪纵横,我却意外发现他和桂凤婶有私情。
我努力劝自己理解接受,异常却接二连三地发生,老实巴交的父亲变得陌生起来,而我妈的死似乎另有隐情……1接到我妈的死讯时我正在上民法课,讲课的关教授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律师,言辞犀利又幽默,大家很买账,偌大阶梯教室座无虚席。
他正在讲一个精彩的案例:聪明的妻子如何给出轨丈夫一步步下套,最后让他净身出户,我的手机却不识相地响了又响。
我只好悄悄接了,那边传来我爸苍老悲痛的声音:”肖潇,快回来吧,你妈没了!”
像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轰地响了,木了片刻后突然站了起来,关教授惊讶地停了下来,和一两百号学生一起看着泪流满面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火车上流了一路的眼泪,最后安慰自己:早晚的事,这样也好,走就走了,能少受点罪,无论对她还是对爸爸来讲都是解脱。
我妈五十岁就中风了,在床上躺了整整六年,我爸也整整伺候了六年,我亲眼看着她是由活泼爱笑变得暴戾古怪,而我老实巴交的爸爸被折磨得日益苍老沉默。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多少有谴责之意,可其中的辛酸只有日夜在床边伺候的人才懂。
我赶回去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一片缟素,我的妈妈再也不会扔碗发脾气,也不会含糊不清地骂人了,她静静地躺在骨灰盒里,变成了一捧灰。
骨灰盒前面放着她的遗照,是中风前的她,双眼清亮,笑容端庄,你永远都不知道病魔会把一个好强体面的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我妈是我姥爷的独生女,因为怕绝户,招了上门女婿,也就是我爸。
姥爷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豆腐作坊,聘了几个工人,我爸任劳任怨,忙完家里忙外面,不到六十看上去已经像个小老头了。
他一看到我就号啕大哭起来,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哭过,涕泪交加,非常失态。
我陪着他掉了一会儿眼泪,桂凤婶闻声过来,劝住了我们。
她是我们的邻居,离婚后一直在我家的豆腐坊干活,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爸爸使劲擤了把鼻涕,在她端来的水盆里洗了脸,给我讲我妈去世的事。
原来我妈不是病死的,是车祸。
我顿感荒谬,一个中风多年,连床都下不了的人碰到车祸?
我爸沉着脸,给我讲了整个过程。
前段时间有人给他推荐了一个民间中医,据说针灸一绝,帮助过很多中风病人。
他拉着我妈去求医,半路尿急,把车停在路边了,可能他去的时间有点长,我妈不知怎地从车厢里滚下去,滚到了马路上,等他钻出小树林时刚好看到一辆卡车从她身上碾过去,当场就......他捂住脸,说不下去了,我也听不下去了,默默流了两行长泪,我命苦的、可怜的妈妈啊,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妈独根独苗,葬礼上只是来了几个远支的亲戚,有些我都不知道该叫什么,我爸这边更甚,他是外地来的上门女婿,丧事全靠豆腐坊的几个老员工以及附近的几家邻居帮衬。
其中最热心的就是桂凤婶,在葬礼上忙来忙去,接客,做饭,支付各种费用,风风火火,让我们这对崩溃的父女俩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也戴了孝,我却莫名觉得她的忙碌中带着股欢喜劲儿,眉梢眼角隐隐有春意。
每当我真诚地,掏心掏肺地感谢她时,那些老员工和邻居的表情都非常古怪,有的甚至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很快知道为什么了,她和我爸有一腿。
守灵的第二个晚上,我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天蒙蒙亮时歪在草席上睡着了。
我爸起夜时发现了,劝我回房间,我不肯,按老家规矩,出殡前子女是不能离开的。
朦胧中我听到他叫了我几声,还给我盖了个毯子。
虽然有意识,但我的眼皮沉得实在睁不开,没应他。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桂凤婶。
我听到我爸压低声音说:”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
多歇一会儿多好。”
桂凤婶大概瞟了我两眼,我爸说:”把孩子累坏了,刚睡着,叫都叫不醒。”
桂凤婶没搭腔,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衣物摩擦声。
我爸像受了惊,语调突然拔高:”你疯了?
也不看看是在哪里?”
”怕什么?
肖潇睡那么沉,难道怕她啊?
人死如灯灭,我可不怕。”
桂凤婶的声音非常轻佻,和平日的慈祥和蔼格外不同。
我一惊,眼睛立刻睁开一条缝,他俩正凑在一起说话。
桂凤婶的手放在我爸的下巴上,说:”你也悠着点,看看你这两天,胡子拉碴的,真跟个小老头似的。”
我以为我爸会推开他,没想到他突地一笑,说:”怎么?
现在嫌弃我了,晚了!”
那语调,是完全陌生的,不属于我熟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