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三十四年,农历三月十三。
已是趋于和暖的暮春时节,阴暗血腥的水牢里却依旧冷得彻骨。
“唔……”阮怀昭再次疼得醒了过来。
原本白净细嫩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新旧鞭痕交叠在一起,血淋淋的皮肉有的还张着口子,全然没一块囫囵地方。
有些滋洇着血水的布块和她的墨发粘在一起,有些甚至已经长进了皮肉里,狰狞可怖。
阮怀昭微微动了下身子,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的双手双脚就被厚重的铁链锁着,悬挂在水牢中央,一息尚在。
高处的墙壁上有一闸口,守牢的奴才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开闸放一次水。
放水时,她也被放进脚下的笼子里,以没过她的胸前为刻尺,灌下来的盐水浸着她身上的每道伤口,渗进皮肉,而她也只有活活受疼的份儿。
说来也是可笑,她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竟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这是她的夫君亲手为她打造的水牢。
沉重的牢门吱呀的响着,自上而下地灌进来些冷风,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蔷薇香。
闻到这香,阮怀昭的手不自觉地又攥紧了些。
守在牢门口的奴才见着来人,忙上前行礼:“请贵妃娘娘安。”
代楚楚见多了这副嘴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眼皮子抬了抬,吩咐道:“把她拉上来。”
奴才们听了吩咐拉动墙上的机关,随即,阮怀昭整个人就被吊了起来。待这些奴才将手里的绳索一拉,下一瞬,她就已经在代楚楚跟前了。
对此,阮怀昭已经习以为常。
她被囚在水牢里的这百日,隔上三五日,代楚楚就会来言语羞辱一番。
代楚楚头上的金步摇一颤颤的,晃得容见微有些眼晕,可定了定神,却发现那金步摇是她姑母的。
她刻意往阮怀昭跟前凑,为的就是能让她看清楚,却在转身时又把手一松,随着沉闷的落水声响,阮怀昭的心又死了一分。
代楚楚冷哼一声:“这东西本宫现在要多少有多少。”
却又见她扶着额,似是又想起来什么,又说:“喔对,你的姑母,就是那假模假样的慧妃,在冷宫触柱而亡了。”
“方才那金步摇就是她留给你的遗物,真是可惜了……”
阮怀昭想要上前却被身上的锁链紧紧锁着,使不出半分力气。
代楚楚越说越兴奋,“想知道你死后会是何模样吗?曝尸荒野还是让野狗啃食?”
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嗯~都不对,待你死后,我要扒光你的衣裳,把你挂在城楼示众,我要你死后都得受尽世人的唾骂与冷眼!”
来前儿,代楚楚为自己想到的这个点子窃喜不已,可眼下,阮怀昭的无动于衷让她气急败坏。
“你还不知道你的好表哥谢聿如何了吧?”
提及谢聿,阮怀昭这才有了些许动容。
“告诉你也无妨,砚知哥哥已经下旨,阮家谋反,株连九族,谢氏一族更是难逃,本宫也是刚得到消息,谢聿逃亡半路就地伏诛。”
代楚楚的指甲一下下刮过阮怀昭的脸,紧紧扣着她的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个玩物,“啧啧,阮怀昭你瞧见没有,凡是你阮家的没一个好下场……”
阮怀昭心里发恨,浑身颤抖不已。
阮家三代尽忠,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