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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她开始逃课打架不学好,陈芳上班时间请假来见老师给同学家长道歉。
她总是很忙碌的,忙着赚钱忙着讨生计忙着给她更好的生活。
陈芳原先也是很美的,她见过照片,她穿着一身白裙子,笑的俏丽,和画上的人似的。
可是这么多年,生活磨平了陈芳的棱角,也虚化了她的美丽,她的肌肤不再紧致,眼角嘴边生出皱纹,鬓间的白发总是若隐若现。
这些年的工作让她昼夜颠倒,生活不得规律,生活的压迫让她没有钱去买昂贵的化妆保养品,只能用着最便宜的宝宝霜和劣质廉价的口红。
可她还是那么美。
程禾翊想。
可她的妈妈还是那么美。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实际上已经哽咽起来,出声打断还在叮嘱她的陈芳:
“妈,对不起。”
好像“爱”这个字总是很难说的,“我爱你”这三个字在嘴边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又好像太煽情不符合中国人骨子里的含蓄,最终说出口的只有这句“对不起”,她相信陈芳会懂的,会懂这三个字里包含着的是她内心怎样复杂的情感。
果然,那边顿了顿,也传出陈芳哽咽的声音:“傻孩子。”
挂了陈芳的电话,程禾翊抹一把眼泪买了瓶水想要平复心绪,又奔另一个银行去办了张新卡,转了三万块钱进去。
办完事情还没有到宁钦远下课的时间,她就在路口晃荡着等,突然间就放松了下来,她之前总觉着是陈芳抛弃了她,但她忘记了这其实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也许是不想吧,承认是她很开心陈芳终于找到了归宿,找到了那个可以照顾她的人,承认是她主动离开,故意让陈芳对她放弃希望的,那个叔叔来找她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承认没有任何一个人包括陈芳自己更希望她能幸福。
她总是羞于出口,可她毕竟是她的妈妈。
正自顾自的想着,就远远看见宁钦远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来,她几步迎上去,把他拦住拉到旁边的巷子里。
“这里面有钱,密码写背后了。”她从兜里摸出那张新办的银行卡。
宁钦远没接,愣愣的看着她。
“拿着!”程禾翊心里吐槽这个人怎么总是慢半拍,有点着急直接塞给了他,“我告诉你啊,这钱又没让你白嫖,你先拿着应急保命用,程…”
她又差点嘴瓢,“我爸给你发钱了再还我呗。”
宁钦远终于有点反过味来了,接过了那张卡,重重的点了点头,“我…”
“好了,别唧唧歪歪的跟个娘们一样,我走了。”程禾翊转身就走,留着宁钦远一个人在原地拿着那张“救命”的卡发呆。
他有一点想哭。
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管他的感受,在意他的死活。
他爸宁承自从工厂效益不好,下岗之后除了赌牌就是喝酒,无非是输了牌钱跑出去避避风头,赢了拿钱换酒吃。
他妈三天两头不着家,听有人说是早有了新的家不要这边的酒鬼老公和拖油瓶儿子了,也有人说已经是做了风尘女子要养活自己。
这些风言风语不时总会传到他耳朵里面,他对近乎麻木。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