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罢?
吉时要到了。”
”皇上?”
身旁的阿翁唤了两次,我才蓦然回神。
殿外很远的地方传来钟声,悠长而凝重,是封后大典的最后一重——这也难免,到底冯家蒙冤受屈,如今终于昭雪,为平前朝后宫的议论,抬漪珠为后,策重典迎奉回宫便是最好的法子。
何况……她的心意数年如一,我是知道的。
铜镜之中的面容沉寂而无分毫波澜,连我自己也不晓得,分明是大喜日子,为何心中并无纯粹的为人夫的喜悦?
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我由着宫人替我戴好冕旒玉冠,随口问阿翁,”何翁,樱——吕樱来了么?”
阿翁是自幼便跟在我身边的,闻言便笑道,”陛下与相傅解冤释结,却因着处理乱党余孽,一直未曾相见,今日大宴群臣,自然是能见到的。”
掌事女官恰在此刻转过了屏风,面色有些尴尬。”
林姑姑,怎么?”
”吕大人言说身体抱恙,差身边的送了信与陛下。”
我眉头微蹙,”是什么病?
找太医了不曾?”
脑海中闪过女子狡黠的瞳,遂无奈笑笑,”她呀,怕不是还在生朕的气,让我看看写了点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林姑姑面露难色,”可是,吕大人特意嘱咐了,须得封后大典毕了才能启封,身旁人也是再三叮嘱,奴不敢造次。”
”你瞧瞧,相傅还是相傅,普天下无人镇得住她的脾气了。
真不知道将来嫁与谁家儿郎?”
同阿翁言说的时候,外面遥遥传了一声,”皇后到——”冯漪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那上面凤凰的纹样精巧入微,夜风轻拂,流光过锦,愈发衬的她绝世容光,恐怕放眼整个后宫,再不会有人能与红衣如此相得益彰了。
她眉眼弯弯,明艳动人。
我纵有再多心事,也不禁随之而笑,”内务府倒是有心,这身衣裳皇后穿很好看。”
”是啊,一会儿臣妾要亲自谢过吕大人。”
我眉心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