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原先聊得热烈的人也闭了嘴,霎时间小溪边鸦雀无声。
一个瞧着二十出头的姑娘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掉进水里,旁边那个四十多岁,膀大腰圆的妇女赶忙护住了她,狠狠地瞪向陆眠。
“陆眠,你前些日子险些把我家春芬砸晕,你还想怎样?你平日里在村里为非作歹惯了,我们家春芬可泼不过你!”
赵婶子说完,周春芬忙着躲在了她身后,小溪边的其余妇人也看不过眼了,忙着帮周春芬母女。
“陆眠,春芬才二十岁,你上回打她是砸坏了头,若是砸到了脸,毁容了,你还让人家怎么嫁人?”
“头也不能砸啊,砸坏了脑袋以后春分怎么办?他们老周家就这么一个闺女。”
……
陆眠淡定地听着这些人的指责,还轻笑了下。
“我砸周春芬的脑袋,她和你们说的?那她有没有说,在我砸她之前,她先和黄晓鹂用牛粪扔我的?再说你们看到她受伤了?不就是两颗小石子轻轻落到她脑门了。”
说完,陆眠没再停留,提着篮子离开了。
小溪边的妇人们惊愕地看向已然有些发慌的周春芬。
“春芬,陆眠说的是真的?是你和黄晓鹂先招惹她的?”
“我就说那天只见你哭着和你娘告状,叫你去卫生所你又不肯去,原来只是被小石子砸了两下。”
“我说春芬啊,陆眠这人是讨厌,但也不能造人家谣,不然你和她有什么区别?”
“也不是,陆眠虽然坏,可坏起来也是明面上的,可没干过背后捅刀的事啊。”
……
周春芬理亏,哑口无言,只有赵婶子在着急之下想起了什么。
“你们别光说我家春芬了,她指不定是年纪还小被陆眠吓到了呢。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陆眠这阵子和大山闹离婚,成天板着脸,见着人就骂,可我怎么瞧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骂咱。”
“啊,是这样。”赵婶子一番话,也让大家发现了这个事儿。
“我昨天还听到她骂孩子来着,骂可难听了,还打了小溪,大山不也是为了这事赶回来的吗?真的今天她这么高兴了。”
“难不成是大山同意离婚了,她如愿以偿?”
大伙儿说着,看向陆眠离开的方向,就看到她步伐轻松,光是一个背影,都透着难以掩盖的欢喜雀跃。
所有人心里都觉得,这八成是离成了。
陆眠这么讨厌的人离婚,离开他们轻水村,大家都喜闻乐见。
……
小溪边不常有人走过的地方杂草丛生,陆眠小心翼翼地穿过比人还高的芦苇丛。
她脚上穿着一双橡胶水晶鞋,这鞋子在这年代要一块多钱一双,农村人可未必舍得买。
陆眠每走一步都仔细看脚下,生怕刮花了鞋子,倒不是舍不得这一块多钱,而是这鞋子是姜远山给她买的,全家只有她有。
重生回来,她无比珍惜姜家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物。
走了没多远,她就在芦苇丛中发现了一窝野鸭蛋。
在“那十年”,村里的河流、山林都是集体的,哪怕去野外打猎,或者到河里捉鱼,以及到水边捡野鸭蛋,都是不被允许的。
如今改革了,开放了,但是“那十年”很多习惯和观念都已经根深蒂固,村里也很少人来捡野鸭蛋。
这就便宜了陆眠了。
陆眠数了数,这一窝有六个鸭蛋,都快有她半个拳头那么大了。
她赶忙用镰刀割了一些芦苇叶子,在篓子底部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捡起那一窝野鸭蛋后,又在野鸭蛋上铺上厚厚的一层芦苇叶,再去找下一窝的野鸭蛋。
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她带来的竹篓子就快满了。这真是个生态好、污染小,物资丰富的好年代。
陆眠掂了掂,觉得挺重的,就没再去找下一窝的野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