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是他的秘密。

  大鱼是他的“仇敌”！

  “抓到了吗？”

  庙祝老头从后山回来，往往张嘴就是这句话。

  “它在笑呢。”

  大鱼嘴边有两条金色的短须，嘴巴一张一合，听到庙祝老头的话，在水里打了个滚。

  “用的什么鱼饵？”

  “这次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用酒泡过的熏肉。”

  “酒哪里来的？”

  “您床底下的啊。”

  庙祝老头看着露出鱼肚的鱼，脸上阴晴不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跟我回去，它们醒酒还得一阵子。”

  “师父，干爹，老头，你放我下来，我能走路。”

  陈浩被穿着道袍的庙祝老头扛回了庙里。

  大鱼又打滚，大嘴张开吐出一个水泡。

  这是它和陈浩不成文地告别礼。

  土庙有前后两个大门。

  前门广迎八方香火，后门只对庙祝老头和他的徒弟开放。

  前后厅仅有一墙之隔，前面是有熊村始祖的泥像，前门左侧是功德碑，记载着香火情；右侧立着无字碑。

  后厅与前厅的空间一样大，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套桌椅板凳和一个香案。

  陈浩打小就在土庙长大，从懂事起，村中和他打过架的少年给他起了一个不好听的名字，“孤儿”。

  他当着其他伙伴的面把那个少年揍哭了，庙祝老头把他打哭了，这是印象中，庙祝老头对他第一次动手，也是唯一的一次。

  从此，他很少再去村里耍，尽管村民很热情，以前的玩伴也来找过几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发了。

  庙祝老头看在眼里，不言不语，很是淡然。

  村里人对庙祝老头的看法只有两个词。

  躲远点和不会笑。

  躲远点是孩子们给他的评价。

  不会笑是全村人包括陈浩在内给他的评价。

  陈浩与他有一个共同点，存在却透明。

  。。。

  “您见到彩虹了吗？”

  陈浩上半身赤裸着，肌肉线条分明，汗珠一滴滴地落在地面，手中的斧头往下一敲，圆木裂为两半。

  “月底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庙祝老头答非所问。

  “哪里？”陈浩头也不抬地重复劈柴的动作。

  “你该去的地方！”

  说完这句，庙祝老头不再吭声，闭眼躺在藤椅上，藤椅无风自动。

  “后天就是月底。。。”

  “还要劈柴吗？。。。”

  “走之前总要和玄蛇告个别，不用吗？。。。”

  “再不说话，我去钓鱼了。。。用你的酒哦。。。算了，它们估计还躺在水面上睡觉。”

  “我要不要和他们告别呢？我们走了会不会有人惦记？”

  陈浩自言自语地劈着柴，抡起斧头，用力劈下。

  鼾声渐起。

  日落黄昏。

  把劈好的木柴摆放整齐后，陈浩来到水潭边，纵身一跃，来回游了两圈，屏住呼吸在水中追逐大鱼，在快抓住的时候，大鱼一个摆尾，水浪朝他扑来，不得不游出水面透气。大鱼也学着他探出头，距离控制在他抓不到的地方，一个不留神，陈浩反手伸去，大鱼滑溜地钻进水里慢吞吞地游着，大脑袋不时向后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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